第三三七章 我衡量过-《旱魃幼儿园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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顺着小徒的指引,我走向隔在帘子之后的屋子,打开帘子,只觉屋内昏暗,扑鼻而来的,尽是各种草药混杂后的苦涩味道。
掩鼻沉了沉气,我这才朝着不远处的一点荧光寻去。
禾延悦站在从天窗之上射下的一束光线里,手中执着一本医书,正在出神。另一只手则时不时研磨一下身前桌案上一只研钵里的灰色药汁,专心致志的样子确实让人心生叹服和向往,难怪昨日那小徒要说京城里许多名家贵女都对他趋之若鹜,如此谦谦君子。如若没有脸上那一道疤痕,定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。
稍稍为禾延悦的毁容而惋惜,我轻唤一声:“延悦?”呃……突然感觉这个名字好生疏,也只是相别几月而已,时间果然是最能令人遗忘世事的利器,就算是再难忘怀的人或者事,也会被其湮灭。
禾延悦没有听到我第一声轻唤,眉宇纠结着,显然是在思索着他手中正自调配的药方,于是我又加大音量唤了一声,结果他还是木头似的没反应,无奈,我只得上前拍了他一巴掌。手掌重重拍在他的肩侧,突遭袭击,禾延悦目光一闪,寒光划过,他撇开正自研磨的药汁,单手翻身,轻而易举就给我来了个小擒拿。
胳膊被他扭得生痛,我哇哇直呼痛:“禾延悦,是我呀,呜呜,是我是我,你看清楚,我是你曾经在昰宿山下救下的陶叶,芈陶叶,小叶子,你、你快放开我,我的胳膊就要断了……”我一遍遍声明我的身份,禾延悦这才放松了钳制在我胳膊上的手。
难怪济世浮笙里下人小徒见着禾延悦这般惧怕,这人的确是有令人惧怕的本钱呐。
放松了钳制,禾延悦却并没有放开我的意思,他顺势捉住我的手腕,在我直身之时,凝眉看了我一眼,随即垂眸手指捏上我的腕脉,许久许久的沉默之后,他叹息道:“脉搏愈加微弱,已是无力回天。”
嘴角一抽,我闷着声音道:“你还不如直接说我快要死了。”甩开他的手,我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环视了一圈,也未见到一处可以安坐的地方,只好继续和他对面站着。我指了指他身后放弃不再研磨的药汁:“你在配药?”
禾延悦斜后方侧目,他脸上的褐色疤痕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被牵动,愈加狰狞可怕:“因为你,这剂药已被白白浪费。”
轻哼一声:“看来我进来的真不是时候,白白被人拉来当替罪羊。”学着他的口气,我一口反击回去,刚刚他那么长时间都不研磨一次药汁,显然他已经对这药汁丧失了信心,只能说我今天运气不好,先是胳膊差点被拧断,继而又被人扣了一顶药盆子。
禾延悦抿了抿唇,嘴角勾起一丝弧度:“回府便听徒儿说,有一位姑娘正在府中等我,还以为又是那些逼婚者,没想到竟是你。”
眉角抽搐,我说:“是呀是呀,是不是觉得很失望?”老小子长成这样,艳福还不浅呢!
禾延悦摇摇头:“想到是逼婚者时,确实有那么点失望,不过后来徒儿又说,是随着禾契笙一起来的姑娘,我回想着应该是你,就没那么失望了。”
“哦?”我挑了挑眉,“没想到在你心中,我的地位还挺不一般的。”
禾延悦嘴角的弧度加大,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把我气死。他说:“自然不一般,如此,我便可以天天面对你。天天研究你的脉象缘何越来越微弱,气息却仍与常人无异。”
嘿——敢情他是开心我这只小白鼠自动送上门啊。
脸黑黑,我转手一把夺过他手中扔执着的那本书。猜的不错,草本品性,还真是一本医书。只不过上面对各种草药的注释并不全面,和现代的医学差了可不是一截两截。
我对医术就是个瞎子。所以也不想对晷宫国的医术发表什么看法,不过在看到各种草药的注解之侧,还有一行行朱红小楷时,我却不得不表示一下我的惊讶。
看着一行朱红蝇头小楷,我讶异地看向禾延悦:“这都是你自己发现的?”
性味甘淡,性微寒,渗湿止泻。明目祛痰……等等一些我看得懂或是看不懂的品性药理,都说创作一本药理巨著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很多,有些人终其一生,也对其研究的东西一知半解,而禾延悦,只凭一本寥寥数字的医书,就能延伸出这么些东西,可见,他也是下过一番苦功,难怪人家会成为神医。要像我这样的人也能成为神医,那可真是天理难容了。
我眼中的震撼和惊叹没有一丝隐藏地表露给了禾延悦,对此,禾延悦只是微微一笑。叹然摇头:“医者,就该有一颗探索之心,我也是受着前人的指引,所应做的,还远远不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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